第18节 抵押品讲述的故事
马松走进库房,取出一个箱子,这个箱子长宽如他的手臂,上面包着一层红色的猪皮,箱子各个边都镶着铜片。他把箱子放在地上,然后蹲下来,双手搭在盖子上。
马松说:“每个向我借黄金的人,都必须留下抵押或担保品存放在这个箱子里,直到他们还清所借的黄金为止。当他们还清债务时,我就把抵押品还给他们,但如果他们从未还清债务,这些抵押品都将提醒我,哪些人的借款信用是不可靠的。
“箱子中这些抵押品和我的经验告诉我,最安全的借贷,就是借给那些所拥有财富的价值超过其所借款项的人。他们拥有土地、珠宝、骆驼或其他东西,可以变卖后 来偿还债务,他们有些人拿来抵押的东西往往就是其价值超过借款额的珠宝。有些人则允诺,假如他们无法清偿债务,他们将让渡若干房地产给我。像这类的借款 人,我敢保证必能使我的黄金连本带利收回来,因为借给他们的黄金是依其财产价值来估算的。
“另一种人是有赚钱技能的人。他们就像你一样,可以凭借劳力、技艺或服务获得报酬。他们拥有稳定而持续的收入,假如他们为人诚信老实,又未遭遇什么不测,我知道他们同样也能还清借贷我的黄金,以及与我议定的利息。这类的借贷是凭借款人的赚钱能力而估算的。
“还有一些人既无财产,也无固定收入。他们的生活很艰苦,而有些人根本无法适应这样的艰苦。唉！这样的人即使拥有的钱不会超过一分,但我还是会借黄金给他们,但这种人除非有信得过他们人格的朋友替他们担保,否则我的抵押品箱子日后就一定会责怪我的。”
马松说着说着,终于拔开箱盖上的铜扣,打开了箱子。罗丹急切而好奇地倾斜着身子探头望去。
这个箱子的最上面,是一串铺在大红色布块上面的项链。马松拿起这条项链,略带伤感地轻抚着说:“这条项链将永远留在我的抵押品箱子里,因为这条项链的主人 已经过世了。我珍藏着他的抵押品,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。我们曾经一起做生意,而且做得非常成功。后来,他娶了一个美丽的东方女子为妻,这个东方美人和我们 这里的女子大不相同,她长得实在光彩照人。我这位朋友非常爱她,便尽情挥霍黄金来满足她的芳心。当他花光了所有的黄金之后,非常沮丧地跑来找我帮忙。我便 劝导他,并承诺我会协助他东山再起。他也以伟大的神牛之名发誓,他必定会东山再起。但结果却完全出乎意料,在一场激烈的争吵中,他彻底惹怒了他的妻子,结 果她拿刀子刺穿了他的心脏。”
罗丹听得心惊肉跳,急切地问:“那她后来呢？”
马松拾起红色的布料,缓缓地说:“当然,这块红布就是她的。由于无法弥补痛苦和懊悔,她后来投幼发拉底河自尽了。他们所借的那两笔贷款,永远也就还不了啦。所以罗丹,这件抵押品告诉你,借钱给那些陷入苦闷情绪深渊中的人往往是不安全的。”
马松接着拿起一个牛骨雕刻的精制牛铃说:“你看！这件抵押品就不同了,这是一位农夫的信物。我常向他的妻子购买毯子。后来他们遇到蝗虫之灾,连食物都没得 吃。我就借钱帮助这位农夫,等他有了新的收成之后再还我债。后来他再度来找我,说有个旅客告诉他一件关于远地一群山羊的事。据说那些远地的山羊毛质又好又 软,可以织出全巴比伦最美丽的地毯。因此他让我借给他一些黄金,以便他能出这趟远门,把那群山羊买回来。现在他已经开始牧养那群山羊了,隔年我便可以让许 多巴比伦贵族见识到他们只有凭运气才买得到的最昂贵的地毯。所以我能很快地将牛铃还给这个农夫,农夫也口口声声说他一定能够清偿债务。”
罗丹问:“有借款人这么做,让别人去赚钱的吗？”
马松答道:“假如他们借钱的目的是为了赚钱,我当然也认为是可行的。但是假如他们借钱是为了一些奢侈而荒唐的开销,我就要警告你,当心你借给他们的黄金将一去一复返。”
罗丹拿起一件设计款式相当罕见,镶有珠宝的金手镯,说:“告诉我这只漂亮手镯的故事吧。”
马松调侃着说:“我的好朋友,你可真是受不了女人的诱惑啊！”
罗丹回敬道:“我可比你差远了。”
马松说:“就算吧。但是你这次猜想的浪漫情节可就大大失准了！这只手镯的主人是个满脸皱纹的肥老太婆,她总是爱唠唠叨叨,辞不达意,我简直快被她逼疯了。 她家里曾经非常有钱,也是我的好客户,但是后来家道中落,所以她一直盼望她年轻的儿子能成为富有的商人。因此,她就跑来向我借了些黄金,好让她儿子成为沙 漠商队的合伙人之一,骑着骆驼到处做生意。
“谁知道他儿子的合伙人却是一帮恶棍,趁她儿子熟睡时,提早拔营而去,把她儿子丢在举目无亲,又身无分文的异地他乡。也许等这个年轻人真正长大成人之后, 他会还债吧。但是在他长大成熟之前,我除了听她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之外,得不到任何利息。但是我得承认,她抵押的这些珠宝比她借的黄金还要值钱。”
“这位妇人曾向你询问有关如何借贷的忠告吗？”
“没有。她一门心思地巴望着她儿子成为巴比伦最有钱有势的人。只要你稍微说一些不同意见,就会激怒她。我曾因此被她骂得狗血喷头。其实我早就料到,她那个年纪轻轻、毫无经验的儿子,必定会出事,但是当她为她儿子担保时,我又不能拒绝她。”
马松接着一挥手,指着一捆打了结的丝绳说:“这个是骆驼商纳巴图的抵押品。当他准备购买骆驼群所需要的资金超过他手边的现金时,他就拿这个结绳作为抵押, 于是我就根据他所需要的金额借钱给他。他是个精明而诚信的商人,我相信他的判断力很好,可以放心地把黄金借给他。我对其他许多巴比伦商人也很有信心,因为 他们做事诚实,他们的抵押品经常在我这儿有进有出。好商人是本城的宝贵资产,我能援助他们保持生意往来,也就促进了巴比伦的繁荣昌盛。”
马松拾起一个绿松石刻的甲虫,又不屑地将它丢了回去,说:“这是一个埃及来的臭虫！拥有这个雕虫宝石的埃及小伙子,一点也不在乎我能否取回他所欠的黄金。 当我向他催债时,他总是回答:‘我的运气这么坏,怎么还得了钱？这个抵押品是我父亲的———他是个颇有田产的人,他保证会用他的田产和畜群支持他儿子的事 业。’这个年轻人起初做生意还算成功,但太急于致富了,加上他知识和经验的欠缺,最后生意便做垮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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